千岛湖的高尔夫项目

　　千岛湖的别墅项目

　　正在被填土的千岛湖

　　千岛湖建起高尔夫球场。

　　5月20号，记者来到了浙江省淳安县，这是浙江省面积最大的县，总面积982公里的千岛湖就位于这里，在淳安县千岛湖镇千岛湖乡村俱乐部，记者注意到，这里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千岛湖乡村高尔夫俱乐部。接待人员告诉记者，这里很多地方都是炸下去、填起来的。原来都是湖，来往都要坐船的。

　　记者在现场看到，这个高尔夫球场就贴着湖面而建，有人正在打球，公开资料显示，这是一个标准的18洞高尔夫球场，占地1500多亩，2007年10月开业。

　　早在2004年1月10日，国务院办公厅发出“关于暂停新建高尔夫球场的通知”，要求一律不得批准建设新的高尔夫球场项目。尚未开工的项目一律不许动工建设。对虽已办理规划、用地和开工批准手续，但尚未动工建设的项目，一律停止开工。2011年4月11日，国家发改委等11家单位又联合下发了《关于开展全国高尔夫球场综合清理整治工作的通知》，要求各地方政府对本地区高尔夫球场项目进行逐一核查，对违规球场依法进行处理。特别是在饮用水水源地保护区内建设的球场，相关部门和地方政府要重点督办。2005年12月，浙江省就把千岛湖绝大部分区域划定为饮用水源二级保护区，那为什么在这还能建起高尔夫球场呢?采访中，工作人员对这个问题并不愿意多谈，不过工作人员透露，这个高尔夫球场一直正常经营，日常运转维护投入巨大。每个月光养护费都要上百万。

　　巨额的养护费究竟花在了哪儿呢?据业内人士介绍，高尔夫球场的草坪维护，除了要浇水之外还要大量施用化肥和除虫剂。资料显示，一个占地1000亩的18洞高尔夫球场每个月所施用的化肥、除虫剂加起来至少有13吨，其中的化肥，只有一半会被草坪吸收，残留化肥、和除虫剂就会随着水流排放出去或者渗入地下土层。为了保护水源，《中华人民共和国水污染防治法》第五十九条规定：禁止在饮用水水源二级保护区内新建、改建、扩建排放污染物的建设项目;已建成的排放污染物的建设项目，由县级以上人民政府责令拆除或者关闭。记者从淳安县规划局了解到，他们从来就没有批准过这个高尔夫俱乐部的建设项目。

　　采访中，记者还注意到，千岛湖乡村俱乐部还有一条环湖路，是填湖修建起来的，长达九公里，沿着这条公路，多地方都能看到这样的场景，一边是千岛湖，另一边是被公路截留出来的残留湖水。中国环境科学院研究员赵章元告诉记者，在水源地旁边建设高尔夫球场，对水质可能造成严重威胁。

　　明明是高尔夫球场，对外却要打着俱乐部的名义，这似乎已经成为某些地产企业违规开发时奉行的潜规则。2011年国家发改委的文件明确指出，在自然保护区或饮用水水源地保护区内建设的球场，相关部门和地方政府要重点督办。但从这个高尔夫球场现在的经营状态上，我们没有看到督办的效果。

　　五星级酒店和豪华别墅包围千岛湖

　　淳安县千岛湖镇西北端的麒麟半岛上，坐落着开元度假村。公开资料显示，度假村占地300多亩，内有一家五星级度假酒店以及88栋独立别墅，工作人员告诉记者，这些别墅早在2004年就销售一空。

　　天清岛位于千岛湖镇的西南，同样，这里除了一座豪华酒店之外，也环岛临湖建设了多套别墅。目前一期12栋别墅已销售一空，二期的20多栋别墅正在装修中，还没有开始对外销售。记者看到，一期的别墅基本上没有人入住的痕迹，有的别墅的门锁已经生锈了，窗户上还贴着业主对外销售的广告。

　　杭州千岛湖红星文化度假村有限公司正在大石坪修建酒店和别墅，岛上的一个山头被切掉了一半，几栋别墅就直接建在已被切掉的山头位置。爬上山，记者发现，这座山的背后也被挖掉了，原本锥子型的山头如今倒像是一堵墙。销售人员告诉记者，除了土地出让金，其他的规划许可证 土地许可证 工程规划许可证 施工许可证都齐了。

　　然而，记者采访中了解到，国土资源部从2003年限批别墅用地，2006年5月31日又发出通知：一律停止别墅类房地产项目供地和办理相关用地手续，并对别墅进行全面清理。然而，杭州千岛湖红星文化度假村有限公司不仅在大张旗鼓地建着别墅，而且还承诺可以办理房产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记者电话咨询了淳安县规划局。

　　规划局的工作人员告诉记者，他们在06年国六条以后就没有批过别墅了，至于千岛湖红星文化度假村的别墅项目，规划局工作人员说那里是纯酒店项目。目前在建的一些别墅是2006年以前批准的，因为资金原因才开始进行建设。千岛湖红星文化度假村有限公司就属于这种情况，但是他们建设的别墅仅仅是作为酒店项目批准的。千岛湖到底修建了多少栋别墅呢?采访中，杭州千岛湖红星文化度假村有限公司负责人何军给记者大概估算了一下，整个千岛湖沿岸几千栋都有。

　　记者在调查中还发现，不仅是酒店，别墅，千岛湖边还存在着大量的建设项目，直接对湖水造成威胁。

　　在千岛湖镇阳光岛上的阳光大酒店改造现场，挖掘机和大卡车在岛上来回穿梭，忙着平整土地。挖掘机把挖出来的渣土石块装到卡车上，而卡车直接把这些渣土和石块倒进了附近的千岛湖里。工地上的一位负责人告诉记者，他们正在进行的工程是经过相关部门批准的，只要最后的用地范围不越过划定的红线就可以了。

　　记者不知道阳光大酒店在施工过程中往千岛湖中填过多少渣土，但至少在采访的五天时间里，这种填湖行为是始终没有停止过的。

　　类似的情况还出现在千岛湖东北沿岸，浙江省交通投资集团旗下的浙江金基置业有限公司在这里开发了一个名为观岛的项目，分两期，总面积约240000平方米，一期已经开始销售，包括数十套联排别墅和七栋湖景公寓大楼。按照项目设计，从第一排联体别墅到湖边是宽约40米左右的观景绿化带。记者在现场看到，绿化带还没建设好，但是沿湖同样堆满了渣土。售楼处工作人员承认这是他们填湖的成果。

　　与观岛一期的填湖程度相比，二期的填湖造地规模就更大了。大卡车一辆接着一辆，随着推土机的轰鸣和大卡车车厢的清空，夹杂着泥土的石头不断滚入千岛湖中。附近经常来钓鱼的人告诉记者，这里的填湖工程已经进行了好几个月了。原来钓鱼的地方已经变成工地插上了小旗子，而从小旗子到目前的湖边距离至少有100米以上。

　　《浙江省风景名胜区管理条例》第十四条规定：风景名胜区内江河、湖泊、水库、瀑布、泉水等水体必须按照国家有关水污染防治法律、法规的规定严格保护，任何单位和个人不得向水体倾倒垃圾或其他污染物，不得擅自围、填、堵、塞、引或作其他改变。

　　既然有规定可循，为什么在国家级的千岛湖风景区还能出现这种大面积的填湖行为呢?记者电话咨询了淳安县水利局。但一直到记者发稿，淳安县水利局也没有给记者任何回复。公开数据显示，在1998年和2004年，千岛湖仍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蓝藻现象。曾一直保持一类水质的千岛湖，在靠近居住区的城中湖地段，已退化成了二类水质。2005年，民进浙江省委会十几位委员在政情通报会上以“千岛湖的优良水质正在遭受前所未有的严重威胁”为题，作了专题报告。中国环境科学院研究员赵章元说，这种大规模的开发和建设势必对周边的生态环境产生破坏，对水资源的威胁极大。

　　央视财经评论员张鸿：要建立终身追究责任的机制

　　央视财经评论员张鸿：我们可以来看一下昨天环保部发布的《2012中国环境状况公报》，全国水环境质量不容乐观。长江、黄河等十大流域，至类、至类和劣类水质的断面分别为68.9%、20.9%和10.2%。在监测的60个湖泊水库中，富营养化状态的湖泊水库占25.0%，现在可以说是一水难求，所以借着千岛湖这湾碧波发财的也就大有人在。就拿节目中提到的千岛湖高尔夫俱乐部来说，实际知名度相当高，在业内，它被称为“失败的高尔夫，成功的高尔夫地产”，2011年时，高尔夫别墅一二期60套就已全部卖光，当时最贵的一套售价高达2950万元，一套就是2950万，295后可跟的是5个零，而大家知道，房地产捆绑着地方政府的土地财政、税费收入，管不住或不好管的原因就不说自明了。

　　要斩断这其间的利益链条，就是要正本清源，理清问题的根本。准确地说，现在千岛湖保护区内存在的这些问题，已经不仅仅是违规，事实上是在违法，《中华人民共和国水污染防治法》对于水源地保护有着明确规定，“在饮用水水源保护区内，禁止设置排污口。禁止在饮用水水源保护区内新建、改建、扩建排放污染物的建设项目。”对于违法行为，就要按法律追究，还是以千岛湖乡村高尔夫球场来说，2011年底，就有消息说，浙江省纪委监察厅将考虑派员到淳安县调查有关人员在其中之责任，但此事后来没了下文。那在这里，我引用一下今年中共中央总书记习近平5月24日在政治局第六次集体学习时的讲话。“只有实行最严格的制度、最严密的法治，才能为生态文明建设提供可靠保障。要建立责任追究制度，对那些不顾生态环境盲目决策、造成严重后果的人，必须追究其责任，而且应该终身追究。”我们期待着责任追究制度的早日落实，这样保护的效果才能水到渠成。

　　今年2月下旬至3月，环保部组织北京、天津、河北、山西、山东、河南6省市环保部门，全面排查华北地区污染地下水的环境违法行为。在这次检查中，共检查涉水企业25875家，查处各类环境违法行为558件，并对55家存在问题的违法企业进行了通报，这些企业是如何违法的，造成了哪些危害，他们现在状况如何?这55家企业中，有6家在河北，央视财经频道《经济半小时》记者最近专程赶赴河北，对这6家企业进行了实地调查。

　　一 造纸厂非法排污、周边庄稼全部绝收

　　根据公开信息，河北省这六家被处罚的企业是：保定市满城县海昌造纸厂、满城富康纸业有限责任公司、沧州河间市燕中电料厂、河间市韩进宅热镀厂、石家庄行唐县河北迈尔斯通电子材料有限公司、石家庄同心致远化工有限公司。

　　5月28日，记者首先赶到了位于河北省满城县大册营镇大庄村的海昌造纸厂，这里机器轰鸣，工人们正在机器边忙碌着，一捆捆的大卷纸从生产线上生产出来。造纸厂的负责人告诉记者这些纸一共有七吨。

　　根据环保部公开的信息，在今年2月至3月的华北平原地下水专项检查行动中，海昌造纸厂因为渗坑排放被停产整治，由满城县环保局立案处罚。然而记者在这里看到，这家企业的三台造纸设备，有两台还在运转，六七个工人在设备前忙碌着。那么这家企业是什么时候停产的，又是如何整治的呢?对于这个问题，所有工人都避而不谈。企业内部一位员工透露，他们并没有停过产，当时当时停了一台风机。

　　记者注意到，造纸厂整个厂房破旧不堪，工厂的后院里有一个长宽都在四五米的水塘，水塘里蓄积着黄褐色的水，旁边遍地都是纸浆沉淀物，水塘边有水泵在运转，能看得出来，水泵已经是锈迹斑斑。工人们说，按照工艺流程，造纸厂的污水在这里沉淀后，要通过水泵抽到院子后面进行污水处理，经过处理后再往外排放。工人们说，在这些污水中，有大量的有毒化物质因为工人们要使用化工原料，增加白度。

　　在这家企业的后院墙外，记者见到了一个宽30米左右，长近500米，深一米多的土坑，村民们告诉记者，这就是海昌造纸用来排放污水的渗坑。记者对渗坑进行了仔细查看，也没有在渗坑的底部找到任何防渗露的东西。虽然现在坑底大部分被黄土盖上，但仍然能看出沉淀的白色纸浆足有半米厚，显然不是一两天排放能形成的。

　　这个渗坑的周围就是麦田。一位村民告诉记者，这里几年前已经被海昌造纸厂买下来，企业的污水就排到这里。但自打有了这个渗坑后，附近村子里的水质就开始变坏了。水烧开之后一大壶白浆。浇地的水管，跑出来的水都是白的。

　　村民们说，眼下这段时间海昌造纸没往这个坑里排污水，但附近的水质已经不能饮用了，也不知道将来的饮水怎么办。根据环保部门的公报，这里已经被停产整治，并且由满城县环保局立案处罚，那么这里为什么没有停产，当地又是如何立案处罚的呢。

　　记者电话采访了满城县环保局监察中队长史艳青，他告诉记者，海昌造纸曾经停产整治过，时间是4月8号。他还向记者解释说，海昌造纸厂的排污其实并不严重，他们发现时企业只向渗坑排放了一天，并且是因为当时企业的污水处理设施发生故障，企业不得已才向渗坑排放的。但造纸厂至于是如何整改和处罚的，史艳青并没有向记者透露。

　　在和海昌造纸厂仅仅一条马路之隔的，是同样被公开通报的另一家企业富康造纸厂。这里也是机器轰鸣，工人们正在生产线上忙活着。他们生产的主要是尾浆，比木浆稍微差一点。

　　根据环保部门的通报，富康造纸厂同样是因为渗坑排放，而被要求停产治理，由满城县环保局立案处罚。那么这里有没有停产治理呢，一提到这个问题时，这里的人都无一例外地回避，显得十分谨慎。

　　满城县环保局监察中队长 史艳青告诉记者，富康造纸厂是4月8号停产整治的，停了至少有三四天。然而，记者获得的一份富康造纸厂内部考勤表显示，四月份这里20多人都在上岗。四月8、9、10号，大部分工人都在上班。采访中记者注意到， 这两家造纸厂处于大册营造纸产业园，周围布满了大大小小的造纸厂。公开资料显示，满城现在是北方最大的生活用纸产区，生活用纸年产量高达50万吨，占全国的10%左右。另外，满城形成造纸产业链，每年造纸及相关产业税收达6000余万元。但由于工艺落后，污染严重，始终处在“治理反弹再治理再反弹”的循环当中。2006年3月，由于大量污水直排，导致有华北明珠之称的白洋淀发生了大面积死鱼事件，一时舆论哗然。然而这里的污染情况并没有因此改变多少。村民们透露，现在，污染还是很严重，井里直冒白水。

　　采访中，记者注意到，海昌造纸厂的设备十分陈旧。有业内人士指出，设备落后是造纸业污染的重要原因。满城大大小小有造纸企业200家左右。一些企业的设备已经老旧不堪，工艺水平落后，无论是用水还是用电，都是高耗能。海昌造纸厂现在用的造纸机，就是最消耗能源的机型。有知情人士告诉记者，这种造纸机生产一吨纸需要7-8吨水，300到500吨的电。还有其他费用。由于高耗能，这个机器已经是属于淘汰机型了。熟悉这个行业的人告诉记者，满城的这些企业，虽然大部分都上了气浮机等污水处理设备。但如果真要把污水排放到污水处理厂，那可就比取水的成本还要高了。通常取一吨水得一块，排一吨水得1.1元。

　　二、热镀锌企业暗度陈仓生产依旧

　　5月29日，记者来到了河北省沧州河间市瀛洲区门庄村和韩庙村。沧州河间市燕中电料厂、河间市韩进宅热镀厂就位于这两个村。根据环保部门的通报，这两家企业都因渗坑排放，被责令停止违法行为，由河间市环保局立案处罚。记者在这里看到，两家企业大门紧锁，厂中空无一人。附近村民说，这里已经被勒令停产，锅都埋起来了。

　　采访中有村民说，这两家企业都是从事热镀锌行业，已经停了一段时间，但镀锌锅都暂时收存起来，有可能会等待风声过后再开工。而这样的猜测在村里并不在少数。记者注意到，瀛洲区的门庄村、韩庙村一带，至少有二三十家电镀厂，且大都是家庭作坊式的。这些电镀厂从表面看，现在也都停产了。但有工人告诉记者，这主要是因为最近查得厉害，热镀锌暂时不能做了。

　　在村里，记者还是发现了开工的企业，在一家电镀厂里，几个大锅里满是黑水，一些镀完的标准件正在进行处理。这些配件在三个盛满铬酸的池子里分别蘸一下，然后被放到卡车上。厂子的负责人告诉记者，这里已经形成颇具规模的热镀锌产业。高铁和北京地铁的很多标准件都出自这里，但这里有资质的厂家仅有三家。

　　记者对河间瀛洲镇门庄、吴庙、西刘等村暗访发现，很多电镀锌厂都已经大门紧闭，但只要听到有电镀锌的单子，老板都会很积极地报价，并且保证能按时交货。至于具体在哪里进行电镀，老板们三缄其口。

　　在一家热镀锌的作坊里，记者见到了被土简单掩埋的热镀锅，这个长方形的锅隐蔽在这家的院子中，一些装满化学原料的塑料桶也露出了来。公开资料显示，在镀锌、化工、印染等行业，生产中都会有含有三价铬或六价铬的废水排出。六价铬是一种常见的化学物质，对人体和农作物均有毒害作用。 这里的工人自己也承认，他们的使用的化工原料会对环境产生污染。

　　三、焦化厂重污染废水照样浇地 村民称有收成就有人吃

　　在河北省邢台市内丘县官庄镇，乡亲们都抢着给麦子浇第三遍水。然而这么一大片麦田只有一口抗旱井，根本浇不过来，当地一位村民告诉记者她只好用焦化厂里排出来的废水给麦子浇了一茬水。就是这样的黑水还要排一小时的队才能浇上。由于浇了黑水，她家麦子已经发黄、不行了，估计今年都没有收成了。

　　记者看到，那位村民家的两亩麦田，麦穗已经开始枯萎。村民告诉记者，焦化厂的废水很多时候就是黑色的。如果在冬天，水还会冒着热气。记者注意到，这个井口附近几十米的地方，都被黑色的污水浸泡过，麦田附近的植物很多已经干枯了。

　　附近的村民也告诉记者，麦田下面就是焦化厂的排污管线，埋在底下大约一两米，这条排污管大约有5-6公里长，穿过了京广铁路和107国道，经过6个村庄，一直排到邢台县的白马河。就在采访时，记者遇到了这位前来巡视管线的工人，他告诉记者，管线确实是他们厂的。但他们一直是达标排放，这些井口只是管线的检查口。

　　但附近村屯的农民却告诉记者，焦化厂的废水会经常从这些管道里面冒出来。顺着管线，记者来到了官庄镇下屯村，这里的一片树地被黑水浸泡，土地也被黑水染成黑色。井口旁的黑色污垢清晰可见。在附近的一处井口上，建滔化工的标识清晰可见。

　　一位村民告诉记者，焦化厂常年排放废水，自己的几棵树被水浸泡后死掉了，焦化厂每棵树赔了几十块钱。

　　5月30日，记者来到河北建滔在白马河的排污口，这里流出的水却是十分清澈。但记者发现，在排污口下游，一些黑色的污垢仍然挂在水道两侧。附近的村民告诉记者，这条排污管道里的水的颜色并不固定。有时候是黑色，有时候是白的，有时候是黄的。现在焦化厂西侧的几个村屯的地下水已经不能喝了。

　　记者注意到，在焦化厂西侧有一个水塔，这里的看井人告诉记者，因为地下水遭到污染，在水脉的上头建了这个水塔，供应焦化厂东面几个村子的饮用水。建了水塔使饮水问题暂时得到了解决，但农民浇地用水的问题依然难以解决。村民们告诉记者，现在打124米的井已经不行了，至少要打200多米的深井。如果赶农时浇地，就只能用焦化厂的水了。村民们无奈地说，你不浇水也是死，但浇了这水，苗还可能活呢。但是用污水种出来的麦子谁敢吃呢?一位村民说道，你不吃还有别人吃呢，反正有人吃。

　　四、央视财经频道评论员：水污染环境一阵子，就让他承担代价一辈子

　　用污水种出来的麦子连村民自己都不吃，最终流向市场又会是什么后果呢。资料显示，内丘县的建滔河北焦化公司是一个大型招商引资项目，投资额近十亿元，年上缴税金也过亿，媒体对建滔河北焦化公司污染问题也曾多次报道过，但最后都是不了了之。事实上，环保部这次排查华北平原地下水污染可以说是备受关注，那么整治地下水污染到底难在哪?

　　央视财经评论员张鸿评论说，今年2月至3月，环保部组织的北方六省市华北平原地下水污染排查备受关注，其实就在排查结果出来之前，就在今年3月份，中国地质科学院曾发表了一份历时6年的调查报告，结果显示，华北平原浅层地下水综合质量整体较差，浅层类地下水已几乎绝迹，可以直接饮用的-类地下水仅占22.2%。需经专门处理后才可利用的类地下水则占56.55%以上。我们大家知道，整个华北平原32万平方公里，跨越河北、山东、河南、北京、天津等省市，从大的范围讲，影响人口近四亿，而整个华北平原75%以上的用水需求依靠地下水解决，在这个背景下整治华北地区地下水污染重要性和必要性可想而知，那么回过头来，讲到刚才节目中提到的保定、沧州、邢台等地区的问题，我有个发现，像那两家造纸厂，还有电镀锌厂，实际他们都是在一个产业聚集区里，也就是附近全是从事造纸、镀锌这一行业，并且从记者的调查看，生产工艺、设备基本接近，事实上更应该整治的是一个行业，那么在这种情况下，整治、通报其中的一两个，至多会让人认为，这两家企业运气不佳，那这样的整治即使是实打实进行了，效果也可想而知，更不用说整治是真是假还是个问号。

　　我在看微博时，注意到环保部相关负责人的表态，地下水污染基本不可逆，即使彻底消除其污染源，也得十几年甚至几十年才能使水质复原，如果治理，投入将是一个天文数字。曾有媒体报道，美国的一个地下水修复项目，花费1300万美元，只取出了60%的污染物，剩下的只能依靠控制，把污染物围住，不让其往下游走。所以眼下最迫切的问题，预防比治理更现实，也更重要。在这方面，我们可以借鉴美国的经验，美国环保局在推动美国地下水治理方面功不可没，它直属于联邦政府，不受州政府影响，握有实权，可以对像什么国防部、能源部等等任何机构开罚单，更重要的是，环保局的追溯权力没有时限，且无需花费精力认定具体污染责任，当面对多个污染责任方纠缠不清时，可向任何一方提起全额赔偿要求，然后由此责任方自行通过法律程序，向其它潜在责任方追讨治理费用。 比如在路易斯安那州，一家经营多年的木材加工厂的木榴油渗入了地下，对地下水构成污染，但原来的木材加工厂早已停业，被另一家木材加工公司收购，那对不起，这家收购公司就必须得和州政府一同分担污染治理工作。客观说，相比国内污染日益严峻的现实，我国对污染责任人处罚、追责过轻，实际上是起到了纵容的反作用。谁污染环境一阵子，就让他承担代价一辈子，这样才也许有可能遏制地下水污染恶化的态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