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有一位老总心急火燎地从北京飞来向我“请教”。她说,过两天就要做上市路演了。我接了这个“急诊”,并与她一同把演讲内容大致敲定后,她才放心告辞。临走之前,她又踌躇地问了一个问题:“那么,在台上演讲时,我应该是豪情万丈呢?还是温情含蓄?”
我在给TEDx做演讲指导时,见到过极端的两类:一类是四平八稳,属于“男儿有泪不轻弹”的那种;还有一类则正好相反。比如有一位法国媒体公司的老总,他在彩排时从头至尾“豪情万丈”,那情绪、那音量,以及动作幅度,都让我想起了法国大革命时期的街头演讲。我给这位法国演讲者的建议是:并非整个演讲都需要如此“亢奋”,有很多地方他更需要尝试“收敛”,即便是持续高潮,也会让听众产生审美疲劳。他听从了我的建议,抠细节、做调整,在正式演讲时,表现非常出色。为此,他带着夫人和孩子,以及公司高管当面向我致谢,并且给了我一个紧紧的拥抱。我告诉他,其实要感谢的是他,因为他的试讲,让那些少有兴奋感的演讲者看到了自己身上缺失的元素。
马云是中国企业界的“法国人”,多情善言,几乎他的每次演讲都表现出了令人眩晕的兴奋感,使听众着迷。可惜,马云是中国的“稀有动物”。我见过很多领导者,他们平时都讲话充满激情,并且富有幽默感,但是一站上舞台,就变得死气沉沉、身体僵硬,语言无聊而且枯燥。问他们为什么会这样,他们总是说:“因为我在演讲。”
俞敏洪与马云经常也有的一拼。而从前的俞敏洪讲课乏味,学生们听得哈欠连天,以致课堂教学难以维持。一天,他准备关门打烊,便一屁股坐上台子讲“最后的一课”。散课了,结果学生们都不愿意离去,他们给俞敏洪的反馈是,希望以后都能够听到像今晚这样的授课,这对他刺激很大。再以后,这个平日里看起来有些像颓废诗人的新东方老总,只要登上讲台,看到听众,立刻精神抖擞地演起“激情戏”来。而“激情”也成为了新东方课堂的一大特色。他鼓励、要求新东方的老师们必须在课堂上充满激情,充分调动学员的学习热情。
在美国,高中考大学一般都需要经过严格的面试,我的儿子参加过多场面试。开始屡屡挫败,儿子以为是自己准备不足。直到有一天,一位耐心的面试官捅破了天窗:“你看起来不喜欢我们的学校。”儿子辩解说:“那是不可能的事。”“你讲话没有一点激情,我怎么知道你喜欢我们学校?”“老师,那我应该怎样表现?”老师说,那种感觉就是非常喜欢、非常激动,那种情绪和状态能够让我们一眼就看到你有不竭的动力,你会坚持做你喜欢做的事情,而不是轻易放弃。老师还说,沃尔玛的总裁一辈子都开着自己的小飞机在全世界每个店飞来飞去,看到商品都恨不得去亲吻一下。他对每件商品都充满了感情,他把每件商品卖得像艺术品一样,他的执着来自于激情。这番谈话,从此在我儿子的心中点亮了一盏灯。
今年夏天,我又去了一次美国西雅图,海边的派克市场依旧热闹非凡。其中有一个摊位吸引了大批的游客,我也加入了簇拥的人群中,观看“飞鱼秀”。“有人要买新鲜的鱼吗?”一名卖鱼人喊着。当游客挑中了一条大鲑鱼,另外一名卖鱼人边抓起鱼用洪亮的嗓子喊着“鲑鱼飞走喽!”边向后面柜台扔去。而柜台那头的另外一位小伙子瞬间用一个美丽的弧线动作伸手接住了鱼。一眨眼的功夫,就把鱼漂亮利索地包好了。卖鱼人的一阵阵热情洋溢的吆喝声和快乐激情的工作气氛,感染了围观的人群,激活了游客们的购买热情。
美国总统的诞生之路就是拼死的演讲之路,候选人的思想和议案都必须通过演讲传达给选民。即便是议员,也都必须具备天才的演讲能力。拿今年的美国总统竞选来说,两位70岁左右的人,要参加这么多场的辩论,实在是一个体力活。假如不小心,演讲时的激情和热忱稍有传递不到位,轻则被选民们嘲笑精力不支,重则逼你晒晒近日的体检报告。
英国文化教育协会(British Council)曾经进行过一次全球评选活动,邀请世界各地的人选出他们最喜爱的70个英语单词,以此来纪念该协会成立70周年。英国文化教育协会向46个国家的7,000名英语学习者发出了问卷,还邀请非英语国家的35,000人参加了投票。结果“Mother”(母亲)一词名列榜首,排名第二位的是Passion(激情),而Smile(微笑)、Love(爱)都只能屈居其后。
如果你没有激情,最好不要演讲。要讲,就要展示出你的激情。不过,请记住,激情并不是以叫到喉咙嘶哑为标志的。